那一片白 文/燚冰

一九九七年我在老家鄰村的一所小學里教書，因為去學校要翻兩座大山，每天趕路很費事，怕耽誤孩子們的課程，就選擇了住宿。當時住宿的房屋是土坯房，五六個平米的大小，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間辦公室，當時我心里很有自豪感，我一個農民有了自己的辦公室，雖然簡陋，卻讓我收拾得井然有序，整潔明快。辦公桌靠著墻和窗戶放著，桌子上是筆墨紙硯還有學生的作業本，我的教科書等。墻上是我特意花兩塊錢買來的《陋室銘》全文的字畫。

最難忘的是農歷八月二十二日，這個日子是我的生日，生日是母親的難日，當然不能夠忘記。

那年，那個夜晚，我夜半醒來時，只看到窗外一片白，白得那么透明，那么迷人，讓人忍不住想撲到那白的懷里去。

我索性穿好衣服走到校園里，抬起頭看夜空，滿天星辰宛若一顆顆耀眼的珍珠，你眨眼我媚眼它瞇眼……難怪佛祖夜望星辰頓悟呢，我沒有頓悟，身心卻格外愉悅，從未有過的感覺，美妙地無法言語。再看月兒，高掛夜空，月兒越來越瘦了，瘦月是美的，因為它圓滿過，沒有遺憾！

我想唱歌，卻怕驚擾了這夜的美，嘆氣都是不可以的，我平復了一下我激動的心緒，走到校園的高墻下，忍不住去撫摸投影在墻上的樹影，那影子是溫柔的，它不會羞澀地躲藏，好像告訴我：今夜，我就是你的戀人。

一陣風兒從田野吹來，樹葉兒風情萬種地婆娑，婆娑世界是美的，哪里有煩惱嘛，都是心不靜，我被自己逗笑了。校園墻外的白楊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，挺拔，看不到葉兒綠葉兒黃，只看到那水墨丹青，是樹的修長，葉的簡約，月光投影，一整排立體的素描，盡收眼底！樹上有一只小鳥好像也是夜半醒來，突然啾啾兩聲就飛了起來，像是夢里起舞的精靈兒。我不該打擾你清夢么？飛吧，飛到那一片白里去，那里是你棲息的樂園，請你告訴那一片白，就說它是我最用情的歸宿！

我怎么舍得回屋去睡呢？那夜色，是美人！風兒纏繞著我的肌膚，親吻著我的毛孔，月色迷戀著我的呼吸，一抹香氣襲來，月光銀的山菊花的芬芳在吟唱，唱我癡，唱我多情，唱我瘋狂！香氣是靈魂的傾訴，那香氣，滲入我肺腑，對我輕輕訴，未等三生石上約，就已征服了我的心……